林至信看出了她的心思,拿了個盤子調了點蘸料,然後又夾了一些烤肉和煮好的菜。 “給,去吧!” “三哥哥真好!謝謝!”蔣遙高興的起身,朝着林至信露出一個甜美的笑。 “那我是不是三個哥哥里最好的!”林至信夾了塊烤肉沾了料寵溺的放在她嘴邊。 蔣遙一口吃下去,燙的直呼氣,“嘶~~~是是是,你最好了!” 秦夢霜在一旁笑的只捂嘴,她看向一旁同樣在笑的林立峯,“這幾個孩子,老大和老二長得像我,小三兒和小四兒都長得像你,這對活寶一點也不像我,我就是個負責送貨的!” “那也辛苦老婆了,給了我這麼多寶貝!” “咦~你倆注意點!”林至信打開林立峯想要抱秦夢霜的手。 一旁來蹭飯的沈眠風脣角也泛起一絲笑意。 蔣遙又撈了幾塊煮好的牛肉放在盤子裏,“我去看看阿歸,他在這裏肯定也喫不到可口的飯菜!” “我陪你!” 沈眠風不等林至信阻攔,立馬跟着蔣遙跑了出去。 來到樓上,蔣遙輕輕釦響那扇木門。 “阿歸你在家嗎?是我啊,我們煮了火鍋還烤了肉,我來給你送一點。” “阿歸?” 裏面安靜的像是無人居住的舊城堡,一點聲音都沒有。 沈眠風突然大力的拍了幾下門,“喂,臭烏龜,我姐姐來給你送飯,你不要不識好歹,快開門!” 這個時間點,他不在家能在哪? 就會故弄玄虛! “你那麼大聲幹嘛啊,他本來行動就不方便。”蔣遙趕緊制止了沈眠風無理的舉動。 她看着緊閉的門口嘆了口氣,“算了,他應該是不在家,我們回去吧。” “······” 而此時的房間內,阿歸正緩緩摘下淺藍色的美瞳,露出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。 他拿起鏡子前的眼藥水緩緩滴入眼睛,仰着頭輕嘆一口氣,彷彿將心口那股鬱結發散出來一般。 “少爺,你的眼睛都發炎了,這美瞳我們能不能別帶了啊?” “······” “我們既然都追到這裏來了,幹嘛就是不跟她攤牌呢?這麼拖下去,您不怕別人趁虛而入啊!” 蘇馳站在一旁嘆了口氣,反正他是不能理解,就算林家反對,那至少也得讓人家知道他還活着吧? 反正他看那個沈眠風不是什麼省油的燈,他和蔣遙年紀相仿,雙方家庭又是世交,他還深得秦夢霜的喜歡,再這麼死纏爛打下去,保不準哪天兩人就真成了。 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。 顧彥期緩緩掀開眼簾,那雙因長久佩戴美瞳而略顯疲憊的眼眸,此刻被一層淡淡的紅雲輕籠,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脆弱與哀愁。 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,黑如深淵的瞳仁中,一抹難以言喻的嫌惡悄然掠過,彷彿是對過往歲月的一種無聲控訴。 下頜連接脖子處一道還沒有恢復好的傷疤讓人看了既害怕又噁心。 “蘇馳,你不懂,只要見了面,就分不開了。” 顧彥期的話語低沉而決絕,他伸手打開桌燈,卻也未能驅散他眼底那片深邃的陰霾。 沒有人知道,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僞裝成這樣出現在她身邊,爲的就是抑制不住那抹思念,想要見她一面。 更沒有人會知道,那天在雨中,她跌倒在他懷裏時,他心裏是怎樣的悸動,他有多麼不想鬆開她。 可是他知道,現在不是見面的時候,只有等手術結束,看結果能不能成功,如果手術失敗,他就只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。 顧彥期輕輕摩挲着頸間那道還未恢復好的傷疤,閉上眼,彷彿能感受到某個人曾在這裏留下的溫度,又或是自己與過去決絕割裂的痛楚。 “我怕我現在的樣子會嚇到她,她膽子很小的,像個小兔子一樣。” 說道最後,他還是有着那份顧慮。 到時候讓她在父母親情和他之間做選擇,以她今天說的那些話來看,她一定會選自己,可如此,她便會與林家產生隔閡,這不是他想看到的。 他緩緩以雙手爲支點,輕輕撐起椅子的扶手,身體彷彿承載着千斤之重,試圖邁出那艱難的一步。 然而,當雙手終於釋放了那份支撐的力量,剛剛鼓足勇氣踏出的步伐,卻在瞬間失去了支撐,膝蓋一軟,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跌回了冰冷的地面。 那一刻,時間彷彿凝固。 撞擊聲在空曠的房間內迴響,帶着幾分沉悶與淒涼。 剛剛轉身準備做飯的蘇馳趕緊跑過來將他扶起來,看着他的汗水沿着額頭滑落,蘇馳無奈的嘆了口氣,“少爺,我們何苦呢。” 他一直再爲別人着想,可他呢? 獨自一個人承受着由正常人變成殘疾人的痛苦,無人訴說心裏的淒涼。 誰還記得,他曾經是那個意氣風發、瀟灑肆意的口腔科醫生呢? 而此時的樓下。 沒有見到阿歸的蔣遙,心裏一陣失落,但又不好當着家人的面表現出來,只能低着頭喫東西。 “來遙遙,喝果汁!” “寶貝女兒,喫肉,你看你瘦的!” “姐姐,我給你剝的蝦!” 蔣遙還是不太習慣他們的熱情,趕緊伸手製止,“我自己可以,你們不用管我,我又不是小孩子!” “哎~~~”林立峯笑着揮了揮手,“怎麼不是小孩子啊,在我和你媽媽眼裏,你永遠都是小寶貝,恨不得用勺子一口一口餵你喫!” “爸爸,你太誇張了!”蔣遙笑着端起一旁的果汁喝了口。 這時一旁傳來沈眠風到吸氣的聲音,蔣遙聞聲看過去,只見他滿臉通紅,一個勁的用手扇着風。 林至信還不停的往他碗裏夾菜,“喫啊,不是要來蹭飯嗎?怎麼,嫌棄我的手藝啊!” “沒有、嘶~~~”沈眠風趕緊塞了一大口肉進嘴裏。 他的嘴脣都變紅了,整個人紅的像是被煮了一樣,“好喫、好喫的!” 秦夢霜見狀趕緊遞給他一杯水,“小風是不是不能喫辣啊,快喝點水,小三兒你也是的,放這麼多辣椒幹什麼!” 林至信微微聳肩,傲嬌的說道,“我們家都是能喫辣的,他喫不了就和妹妹喫清湯鍋啊,又沒人攔着他,是他非要說來融入我們的,連個辣椒都喫不了,還融入什麼啊!” 不是要來蹭飯嗎,老子辣死你! 蔣遙見狀趕緊給他遞過去一杯牛奶,“別喫了,喝點牛奶吧!” “謝謝姐姐、我、我可以的!” 爲了不讓林至信嘲諷,也是爲了證明自己可以融入林家的生活習慣,他硬生生的喫着辣鍋裏的菜。 林至信來了興致,又給鍋里加了一碟辣椒,腹誹道,“讓你逞能,辣死你,敢搶我妹妹,老子先給你上點顏色!” “咳咳咳!” 沈眠風辣的直咳嗽,但還是不服輸的喫着,最後還是秦夢霜強制性制止了他。 ······ 時間過得很快。 蔣遙手術這天,所有的林家人都來到了醫院。 她穿着寬大的病號服朝着家人揮了揮手,腕上戴着的花環發出一聲清脆的鈴鐺響,“放心吧,沒事的,我一會就出來了!” “女兒,加油!” “妹妹,加油!” “姐姐,我等你出來。” “······” 蔣遙轉身的瞬間,左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那串垂下的花環,害怕的指尖都在發抖。 她躺在檢查室的病牀上,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,就等護士推她進去了。 突然她身邊的簾子被拉開,露出了一個同樣身着病號服,面容中帶着幾分不安卻又不失堅韌的身影。 左手驀然被一陣溫暖包裹,一句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 “阿遙別怕,我陪着你。” “······” 蔣遙轉頭,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,她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爆炸,雙眸瞬間染紅。 “顧醫生······是你······你回來了······”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,此時麻醉也漸漸生效,她還來不及仔細看看旁邊的人,意識就已經漸漸被剝奪。